天津市蓟州区两果农数万斤酸梨急盼买主
又是丰年,水果味美价廉,我们尽情享用着营养和香甜。可恰在此时,上山采果摔残身体的两位蓟州果农,却只能躺在炕上苦熬苦盼。几万斤酸梨卖不出,几万元医疗费还不上。举手推窗,望断门前山路:“收果的咋还没影呀?”
深秋11月,蓟州罗庄子。秋风收去了山头谷底的树叶,只留下满坡满树的柿子、红果待人采收。怎奈果贱力尽,这一年收成只能留给鸟儿们美餐了。村村户户,门前院内,大堆大筐的酸梨急等买主。又逢丰年,又遇卖难,果农的日子,比酸梨还酸。
车翻人残,躺在炕上等自愈
家住花果峪村的杨庆山、高素青夫妇,是地地道道的果农,一年生计,全都系在那700多棵果树上。虽不富裕,若是无病无灾,倒也能勉强过活。
一场横灾,就让他们愁苦难耐。
11月3日,记者穿过满院子装满酸梨的果筐,来到杨家。高素青正躺在炕上,抱着左腿晒太阳呢。“摔了快俩月了,还不见好。花了两万多,不敢再治了。就在家里躺着熬吧。咱山里人皮实,过过就好了。” 高素青拍拍伤腿笑了。
务农的人,记事还是用农历,高素青记得,今年农历八月十五前,他们夫妻上山摘最后一树酸梨。这些酸梨树,比夫妻俩岁数还大,树高枝繁,果大叶密。50多 岁的人了,爬树的功夫不逊顽童。摘完梢头最后一颗酸梨,装满农用三轮车,夫妻俩就要下山卖果去了。路太陡,车斗上的果筐又超高,刚出果园一转弯,车就翻到 沟里去了。脑袋给车压住的高素青,叫得好不凄惨。好在丈夫还算机灵,找来一根大树叉子,这才撬动一车重载,救下妻子性命。
头是保住了, 腿却撮压烂了。杨庆山说:“她现在这个伤叫‘骨肉分离’,骨头和肉全分开了。听说北京有医院能治好,可起码得花20万元,咱倾家荡产也凑不上呀,就这么耗 着吧。最快也要半年多,骨肉才能重合。就是好了,也很难干活了。两个闺女一个出嫁了,一个不在家,家里就我能动弹,守着她连门都不敢出,更别说赶集卖梨 了。”
若是往年这时辰,就算再难卖,也能卖出几十筐酸梨了。可今年酸梨大丰收,采购商却不来了,自己又不能赶集叫卖。“这2万多斤酸梨真要烂手里了吗?”杨庆山守着残妻,不住地回望窗外,盼着果商赶紧来。
爬树摘果,摔残老汉
时下山外的人都玩上“互联网+”了,山里果农却还得像猿猴那样,爬到树上去摘果。罗庄子、下营镇一带的酸梨、柿子等老品种果树,大都高过十几米,果农爬 树摘果往往疏于防护,几乎年年都有人摔伤摔残。花果峪村果农史芹,都是奔60岁的人了,还得像小伙子那般爬树耍手脚。这不,树太高了,树上的果子太多了, 人也累迷糊了,一脚踩空,就随着酸梨从十几米高的树上跌了下来。摔断了8根肋骨,摔折了手腕子,摔碎了股骨头……全身零件几乎都摔坏了。一年就赚两万多元 的老果农,一摔就欠下六万多元医疗费。家里本来就有个病人,史芹这一伤一欠债,日子一下子就不好过了。
山上的柿子、红果再贱也没人 买,也没人去摘了。家里那2万多斤酸梨若是能卖出去,那就是大进项了。可是,屋漏偏遇连阴雨,等到快上冻了,收酸梨的果商还没来。抱着1岁的小孙女,史妻 一回回来到山脚大路边,巴望着有一辆货车打开转向灯,拐到她家门前。“往后的日子怎么过?欠的账又该怎么还?还有我孙女的奶粉钱……真是愁死人了。”
谁解果农心头忧
蓟州山区,刨去少数农家院经营者,大多数老乡还是靠侍弄果树营生。固守传统,抛不开祖业,蓟州山区大宗老三样水果酸梨、柿子、红果越来越不受市场待见。 当地也不断出钱出力引技术,试图帮果农嫁接老树,引种新品。只是种树不同种菜种粮,需等上3年才有收成。可果农大都家底薄,一季无收日子就难过。所以,丢 不下老树,离不开老树。老树虽老,每年总能卖些钱,农闲时节再出去打打短工,吃喝穿用也就有了。
酸梨虽独具保健功效,但果味极浓,浓到 有些酸涩。蓟州罗庄子一带果农都熟谙“移花”之术,这才让他们的酸梨比寻常酸梨多了一分甜脆。所谓“移花”,还是得爬树。梨花春雨时节,这一带果农就摇扭 着腿脚,爬上雪花梨树,捏着一根筷子,跟蜜蜂似的,采遍花蕊,去取花粉,收进小瓶里。然后再爬上酸梨树,再用筷子从小瓶里沾出花粉,给每一朵酸梨花点上甜 梨粉。花期短暂,这道工序需在3日内完结。花期的果农比蜜蜂还忙,爬上爬下,免不了有人坠落花丛。多了一道蜜蜂的活计,酸梨口感好了,比那不受粉的酸梨售 价能高出一倍。果农高素青、史芹都是采花授粉的高手,想不到两人没在春花里坠落,却摔残在满堆秋实里。酸梨好吃了,今年却更难卖,两户人家,几万斤酸梨, 嗷嗷待售。授过粉的酸梨甜了,日子却摔苦了。
人人都爱水果甜,谁解果农心头酸。
卧炕推窗,望断山路,客人走远了,高素青还在央求:“快给我们家酸梨找个买主吧,八九毛钱一斤,甚至给个本钱就中。 ”